我的端午

作者：张驰

近年常在外地上学，舟车劳顿实在麻烦，端午节这种节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多数就没有回家。

然而在端午这几天不论是出门还是宅家上网，你都会发现大家仿佛都在“帮你”庆祝这个节日。商店门口贴着标语“端午特供”“浓情粽意”，打开购物软件，又是“端午狂欢”。粽子也花样百出，某咖啡品牌还推出了“星冰粽”，刨开噱头一看，竟只是一种又像糕点又像软糖的东西。

平潭的端午习俗是初三煎面饼。小时候的面饼有咸甜两种。咸面饼是传统，刷一些油打底，用稀面粉糊在锅里浅浅挂上一层，就能煎好一张面饼。馅料则准备豆芽、胡萝卜丝、韭菜、蛏子、虾、猪肉。甜面饼则是父亲的独创，我喜甜，又挑食，对面饼的馅料弃若敝屣，但是单吃白面饼，又实在没滋味，父亲就在面糊里加了白糖，每次用量少一些，在锅里摊出更薄的饼。摊出的成品供不应求，收效喜人。现在想想倒是有点像法式的甜点可丽饼。

包好的面饼口感很扎实，面皮只是薄薄一层，豆芽的纤维会先绊住门齿，用舌头一翻，继续将肉和蛏子送入口中，一咬便会生香，那是一种甜的肉香。不过蛏子的两个触角咬在嘴里嘎吱嘎吱的，我不大喜欢。

吃面饼时的配汤一般是滑蛏粉汤，因为母亲买了蛏，就顺道用同样的食材做一道汤。汤有点稠，可能是勾了点芡的缘故，很鲜，也咸，下了肚滑且烫呼呼的。我小时候只喜欢煎得酥脆的甜面饼，咬一口甜面饼，配一口汤，味道很奇妙。汤的鲜咸往往在第一刻盖过面饼的甜，咀嚼两下后，面食的醇甜才会透出来。两种食物混杂在口腔里，只变成一种满胀的幸福感和依赖感，只有吃母亲煮的东西时才会有这种感觉。躺在宿舍硬挺的木板床上，我想象着这滋味，只感到嘴里像涨起了潮水，一点点摇晃着淹没，直到把胃填满。

端午这天，会看到邻里家家户户在铁门的门框上系上一束菖蒲或是香茅，用红色的棉线或者胶带固定。我家却从来没有，也不知缘由。菖蒲绿过了初一，绿过了初五，往往一年都挂在原处，不知道是被户主遗忘，还是不舍得摘下。

当流窜的香气追赶上嬉闹的孩子，就到了开饭的时间，端午这天我不会留恋伙伴，因为我知道家里的炉灶上有煨得焦脆的甜面饼在等我，只有我家才有。

父亲曾告诉我，平潭的端午还有一样传统的食物，叫粿箬，一种类似面团的东西。父亲幼时家中横遭变故，又劳力单薄，即使是这简单的庆祝，都是奢侈。父亲和我一样，都喜欢甜食，也喜欢干脆的口感。他总是在我挑食的时候无不感慨地吐露几句童年过往，然后和我一起享用香甜的面饼。长大后才明白他用玩笑话讲出的事实已是十分克制。

也许今年我该赶回家去过节，煎几块甜面饼给父亲。

平潭人的端午节

过得丰富又充实

那么为何平潭人

端午节要煎面饼呢？

看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