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潭煎面饼

作者：许洁洁

“初一糕，初二桃，初三螺，初四艾，初五扒龙船。”这是仙游的端午习俗。

“初一钉菖蒲，初二浸粿箬，初三煎面饼，初四做节囝，初五喷雄黄，龙船扒起来。”这是平潭的端午习俗。

两个地方的端午节都要过五天，都叫“五日节”，这让嫁到平潭的我倍感亲切。但，“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

在我的印象里，“五日节”可以不吃糕、不吃桃、不吃螺，也可以不看扒龙船，但一定要“午时水”沐浴。水是正午的井水加入金银花、铁芒萁、番石榴叶、兰草和豆秆这五种植物一起煮开的。其实小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五种植物是什么，只知道这叫“鸡蛋草”。因为里面一定会放入鸡蛋。像煮茶叶蛋一样，不放茶叶，放“鸡蛋草”，这种独特的配方一年就用这一次。煮出来的鸡蛋，蛋壳是黄的，散发着草本的清香，装进毛线钩的蛋兜里，挂在胸前，驱邪祈福。

面饼的“面”和“绵”谐音，意为“福寿绵长”。在平潭，其他几天做不做仪式似乎没有什么，尤其是我这样的外来媳妇。但过节的时候不吃面饼，可就不一样。平日大家见面问候的那句“吃了没”都会变成“吃面饼了吗”，如果你说还没，一定会被催着去吃。也不用担心没有面饼吃，到学校，一进办公室，准有同事或者学生已经将面饼放在桌上了。有时大家给得多了，吃不完，就兜着走了。

第一次看见面饼，以为是春卷。后来也听说有人称其为“平潭的春卷”。其实二者从外到内都有很大的区别。

春卷皮做起来更繁琐：面粉加水加盐，搅拌成湿软的面团，每隔半小时要由外向内搅拌一次，重复三次使其上劲，再放一夜发酵。摊皮儿的时候要快速甩动面团才行，没个几次经验，肯定做不好皮。但面饼的面皮却不需要这么多程序，也无须等待。只需将面粉、鸡蛋和水，搅拌成无颗粒的面糊就好。不粘锅中小火，刷一层薄油，再倒入面糊快速转动平底锅将其摊平即可。摊好的面皮皮薄细滑，入口劲道。

春卷里的馅料，我吃过好几个地方的，基本都是豆芽、豆干和猪肉。但是面饼里的可就丰富了。除了豆芽、豆干和猪肉，最具特色的是海岛的海鲜。有海鲜也不奇怪，可是多种海鲜扎堆出现就很惊艳。蛏、海蛎、虾仁、鱿鱼、章鱼、蟹肉、马鲛鱼等都可以入馅。我还喜欢加韭菜和胡萝卜。红的、绿的、橙的、白的、黑的，五色俱全。如果是几家人一起回乡下过节，这些配料会更丰富：香菇、冬笋、香菜、韭黄……单独炒制后摆出来，就变成很特别的海岛自助餐。

还记得成为平潭媳妇的第二年，我决定自己做煎面饼。上街后摊主却都告诉我“没有豆芽了”。我有点不理解，豆芽为啥那么重要。邻居奶奶见我没买到豆芽，立即从家里匀了一些给我。或许，有了豆芽的面饼，聚集了山的味道、海的味道和人情的味道，才算正宗。

“一张面皮包裹世间万物，将迥异的味道，收藏进相似的皮囊，也牵连起遥远相望的历史。”这是央视《风味人间》里对饺子的盛赞。饺子号称“无所不包”，但我至今从未吃过包着豆芽、海鲜的饺子，顶多是有虾仁的；也从未想过把豆芽、海鲜包进饺子这样的面皮里。

这大概是爱、时间和食物给予味蕾的改造吧。

♥

平潭的“五日节”

还有什么独特的习俗呢？

一起来看看吧！

五月初一

钉菖蒲

平潭人在五月初一

会将艾草、菖蒲挂在门的两侧

用火红且吉祥的红纸带固定着

艾草和菖蒲都是芳香植物

其气味可驱除害虫

聪明的祖先

就选择在五月初一

这一天“挡门”

即是挡住瘟疫和病菌

在这咸咸的

有海水气息的小城里

艾草和菖蒲叶子的香气四溢

端午的味道从五月初一开始

蔓延在大街小巷

五月初二

起糅垛

在平潭

粿箬是特色小食之一

需要用米、麦磨成粉浆

或掺上蒸熟的番薯、红糖

让其发酵，入蒸笼熟成形

因为粿蒸熟后会膨胀起来

所以命名为“起家粿”

寓意发家致富

五月初三

煎面饼

面饼是最能代表

平潭端午特色的美食了

平潭方言的“面”与“绵”谐音

有“福寿绵长”的美好寓意在里面

煎面饼前，要先做面皮

用面粉和地瓜粉加水，打上鸡蛋

调成牛奶状的液体

用勺子一挥一摊就成一张面皮了

煎好的面饼里需要裹着馅

馅料是预先炒好的

如海蛎、蛏、虾仁、蟹肉

以及猪肉、包菜、绿豆芽、笋干等

需要注意的是

在平潭端午节民俗里

有新丧的人家不得煎面饼

得由邻里或亲友赠送

送的数量只能奇数

表示丧事不成双的良好愿望

五月初四

做节仔

大部分平潭人

选择在五月初四晚上过节

主要是寄托对先人的哀思和缅怀

因此各家都要煮一顿大餐

一家人围坐乘凉品尝美味

一起庆祝节日，便叫“做节仔”

五月初五

曝午时

在平潭

端午节还是民间的卫生节

这种清扫庭院的活动从初一开始

初五则是高潮

这一天清早

各家各户从田野上

采回黄花草、紫苏、马鞭草、黄豆杄

连同从门楹取下的菖蒲、苦艾

一起洗净烧水沐浴

家中的大人会将雄黄混上些白酒

装进喷雾器中

四处喷洒驱虫

还会蘸些雄黄点在小孩头上

寓意趋避毒虫保佑健康

家具、被帐会洗净放到屋外或阳台上晾晒

一直晒到午时阳光直射为止

这便是晒午时

作者简介：许洁洁，2023年、2024年《作文》专栏作者，喜欢阅读写作，部分童话、儿童诗发于《儿童文学》、“新童诗”微信公众号、“小长城”微信公众号等；创作的童诗曾入选《中国经典儿童诗300百首》。